天微微亮,鬼湖的岸边,此时围拢着不少人,有男有女,安静肃穆,聚成一个小圈子。
红尘梦在最外围,她仿佛十分偏爱红色衣服,今天穿着一身暗红色的旗袍,在她的身边,是一个穿着灰衣的年轻女子,眼睛一黑一白,十分的特别。
“银子。”
那灰衣女子向前一步,和张小宝打了声招呼,又退回了红尘梦身边,气氛不对,张小宝也只是点头示意,算是记下了,继续带着柳仙儿前进。
在红尘梦她们的另一边,站着两个黑袍人,大大的黑色斗篷,遮盖了他们的面容,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身份,看到张小宝前来,两人明显吃了一惊,撇开头去,眼底流露出些许忌惮之色。
‘绝世鬼门的人?’
不夜城里认识张小宝的人不多,又对自己带有敌意,心念电转之下,便只有绝世鬼门了,是本地人出身的鬼修?
张小宝也不深究,这二人能站在这里,必然也有其理由,再里面就是柳三、陆仁。
旁边站着一大家子,为首的中年男子披麻戴孝,身旁应该是他的妻子,再边上是一个青年,两只手拉着一个小一些的女娃和一个更小的男娃,中年男子和青年都留着长长的胡子,所有人都眼眶都红红的,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。
最后是阳间。
阳间依旧穿着那件鬼寿衣,只是现在解开了扣子,让它敞开着,上面的寿字消失了,图案也大大淡化,领子也立了起来,更像是一件中式夹克。
阳间的身边,是一口大大的黑色棺材,棺材板打开着,阳间带着淡淡的悲伤,就那么坐在了棺材边上。
“你来了。”
阳间没有回头,鬼眼却早已感知到了张小宝的到来,张小宝此刻却反而止步不前,只是借着阳间的背影挡住了棺材。
深吸口气,张小宝还是走到了黑棺旁,虽然早有预料,却依旧有些惊诧、悲伤,躺在黑棺里的不是别人,正是烙饼的张大爷。
此时的张大爷,穿着崭新的大衣,花白的长胡子被梳理的干干净净,双手紧握在胸口,微笑着紧闭双眼,面容十分的安详。
“……怎么死的?”
“寿终正寝呀,咦?”
不曾想张大爷听到张小宝的声音,直接睁开了眼睛,从黑棺里坐了起来。
张小宝有些无奈,直接蹲了下来,平视着张大爷。
“张大爷,您没事躺棺材里干嘛呀,多不吉利,快出来。”
“就还能活动这一时半会了,马上嗝屁了,我先躺进来试试舒不舒服。”
张大爷依旧乐乐呵呵的,仿佛毫无心理负担,看淡了生死,反倒是握着张大爷手臂的张小宝面色越发沉重。
张大爷的内里全部空了,看不见多少血肉,此刻是一些诡异的黑色触须在支撑着他活动,他的魂魄也到了日薄西山的情况,仿佛随时都会化为乌有。
油尽灯枯,回天乏术,张小宝救不了,也不知道怎么救,若是能救,阳间他们早就救了,或许要到了师尊他们那个程度,才能为其续命吧。
“别说,小阳手艺还真不错。”
张大爷把棺材边拍的砰砰响,笑呵呵看了看阳间,又看了看张小宝身旁美的像天仙的柳仙儿,拉近了与张小宝的距离,小声的说起了悄悄话。
“小哥儿,媳妇儿找着了?”
“找着了,您老看我有眼光吧。”
“小哥儿,你家里是做什么工作的?”
“咱家有权有势,护得住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张大爷蓦然挺直腰杆,嗓门也大了起来。
“金童玉女,天作之合,眼光跟咱当年一样一样的,哈哈哈哈,咳咳咳。”
张大爷笑到一半,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捂着嘴巴,却还是有一些黑色触须从指缝中溜出来,显得十分骇人。
阳间适时的为张大爷拍了拍后背,手掌微微变成褐色,那些黑色触须顿时安分下来,一溜烟消失不见,张大爷反而有些不好意思,有些歉意的看着柳仙儿。
“不好意思啊,吓到你们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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