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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 谆谆教诲2（第1页）

夜，已经很深了，大地在沉睡，窗外寂静无声。李玉娇早已把电灯熄灭，但她并未入睡。

她坐起来，又一次通过窗户格子看河西的窗户，发现河西房间的灯仍亮着。她想，夜已很深了，河西一直不睡，他在干什么?是不是想吃东西?是不是身上不舒服?

她不放心，不禁担心起儿子来，万一儿子河西有个好歹，那她该怎么活啊！

她用手推推身旁的丈夫，想与他商量商量，然而，丈夫没有反应，显然，他已经睡着了。

她原打算，等白天家里人少的时候，与河西好好谈谈，给他讲一些人生的道理，让他坚强起来，尽快振作精神。但她见河西今晚一直不睡，现在他屋里还亮着灯，家里的其他人都睡着了，于是，她改变了主意，不想等到白天再与他谈了，现在就去找他谈谈。

她穿好衣服，轻轻地拉开屋门，来到河西的窗前，小声喊河西两声，让他开门。

河西听到母亲的声音，知道母亲为他担心，对他有话要说，便把屋门打开了。

母亲坐在他的床沿上，深情地看着他。

他从母亲的眼神中看出，母亲对他十分牵挂，有很多话要对他说。

他披着上衣，倚着床头而坐。

黄色的灯光照在母亲的脸上。

黄河西看到母亲已有白发，面容憔悴，皱纹趴在眼角，便一阵心酸，直想哭，心说，母亲才四十多岁，生活的风霜竟把她吹打得如此苍老！我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啊?穷富不说，经常受气，在人面前抬不起头，是最大的痛苦。因为日子过得不顺心，心里有苦楚，母亲才变成这个样子。他看着母亲，心疼地问：“娘，你咋还没休息?”

“我睡了一会儿，又醒了，看见你一直开着灯，睡不着，就过来看看。”母亲说着话，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，问：“是不是不舒服?身上发烧不发烧?两天没吃饭，显瘦了。”

母亲一摸他的额头，给了他很大温暖，他又一次感受到了母爱，浓浓的母子亲情在他的心头荡漾，不知不觉中，他流下一行热泪。

他记得，小时候，他在外边受了委屈，不见母亲时不哭不流泪，十分刚强，可是，一见到母亲，就一边泪流满面地哭，一边向母亲诉说所受的委屈。现在，尽管他已二十岁出头，但是，因为心灵遭受了极大的伤害，心里难受，有委屈，此时此刻，在亲爱的母亲面前，他又一次流下了眼泪。

他一向敬重母亲，母亲在他心目中简直是个神。在旧社会，母亲的娘家是个中等家门，但她的父亲是个明白人，有钱不买庄置地，而是供她的两个哥哥和她上学。她在女子中学读书的时候，国内时局混乱，但她思想进步，积极参加各种爱国活动，党组织准备发展她为地下党员，就在这个当口，她的父亲担心她的人身安全，强令她辍学回家。不久，她便嫁给了黄金成。

在开展扫除文盲活动时，李玉娇是黄村的扫盲老师，她很热情，极有耐心，教会了不少人识字，使不少人摘掉了文盲帽子。很多年以后，还有人称她为老师哩。

有一年，河堤决口，洪水泛滥，良玉等地成了一片泽国。洪水致使墙倒屋塌，庄稼淹没，但也带来一些鱼虾。洪水退落后，公社及大队干部组织社员下地自救。那年，黄河西才七八岁，还不具备劳动能力。一天傍晚，李玉娇从地里劳动回来，问黄河西：“小，你想吃鱼不?”黄河西一听，嘴馋得要命，忙说：“想吃，想吃！”母亲又说：“你先别吭，明天一早我带你去拾鱼。”第二天，天刚亮，母亲叫醒黄河西，带着一只柳编擓篓，向村西的一个水坑走去。走到坑边，太阳还未升起，黄河西看见水坑周围躺着不少一斤重左右的鱼，而且没人看守。母亲和黄河西赶快捡鱼，一条、两条、三条……他们不停地捡鱼，突然，黄河西看见一条约三斤重的大鱼，他正要抓那条大鱼，可是，那条大鱼却慢慢地向深水区游去，他想向里走一步，到水里去抓它，这时，母亲一把拉住他，说：“不要，千万不要下水里去抓它，宁可不要它，也不能冒险。”黄河西听了母亲的话，才放弃捉那条大鱼的念头。他们继续捡鱼，不大一会儿，把擓篓装满了，之后，他们便匆匆离开。

回到家里，父亲和奶奶又惊又喜，问是怎么回事儿，她笑了笑，说明了情况。原来，昨天下午，她和社员们在水坑一旁劳动，临下工的时候，她发现水坑周围趴着一些小鱼儿，一问，才知道邻村有人在坑里下过药，捞鱼了。这种药能使鱼漂浮起来，但一点也不影响食用，她根据这种情况推断，明天早晨，必定有较大的鱼浮出来。这些鱼是野生鱼，是发水时洪水带来的，不属于任何人。况且，下药的人已经捞过鱼了，再则，天刚亮的时候，这里也不会有人，一般人根本想不到这一点儿。于是，她一大早便带着河西捡鱼来了。

若干年后，黄河西常给他的妻儿讲母亲带他捡鱼的故事，妻儿听后，一致称赞他母亲精明，有超强的逻辑推断能力。有一次，黄河西的儿子问河西，你想捉那条大鱼时，我奶奶拉住你了，如果不拉你，你会怎么样?他答，那我肯定去捉那条大鱼，那我就会被淹死。儿子调侃道，你要是当时被淹死喽，就没有我们这一家子人了。妻子不止一次地说，咱妈做事干脆利落，关键时候有主意，很果断，不贪婪，不爱财。

在持家方面，母亲精打细算，合理搭配，巧妙利用，使一家人的吃穿不比一般人家差。

母亲不但精明，有文化，有主见，有城府，而且勤劳善良，敬老爱子，与街坊邻居和睦相处。家里家外的人，都说母亲不是一般的家庭妇女，而是一位不平凡的女性。

李玉娇见河西流出了眼泪，知道他心里憋屈，便看着他说：“孩子，我知道你生气，你心里难受；你生气，难道你娘我就不生气?！你爹就不生气?！”

黄河西抹了一把眼泪，没有说话。

“这两天你不吃饭，一直蒙头大睡，这样不行啊！生气有什么用?你就算一下子气死，也白搭，啥作用也不起，白让人家笑话；要是生气能起作用的话，那咱就哭上几天，生几天气，最后把问题解决喽，也值得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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