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在目前的情况下,直接救治整合运动的伤员是不被允许的,那样罗德岛就会被打成恐怖分子的同党,不说别人,魏彦吾就会很乐意剿灭我们,所以我们才要拉上‘人道主义援助’和‘切城难民’两面大旗做幌子,不过这也并不能算是掩盖真实目的,切城的难民也是我们的救援目标,可反过来说,整合运动的成员摘下标致脱去制服,混入难民之中,我们也没有去鉴别的能力,只能一起治疗,这种半真半假的谎言,就是政治的本质,塔露拉也是一样的,她用‘解放感染者’的名义聚拢了你们,带领你们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辉煌胜利,这是她的‘真’,而现在,她要让你们豁出性命攻打龙门,满足自己的私欲,这就是她的‘假’。”
“虽然早就隐约猜到了塔露拉的野心,可是您这么说,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啊。”霜星自嘲地笑了笑,自己这些年的信任和拼搏,终究还是错付了。
“没什么不好接受的,老李急吼吼地闹革命,你觉得他就没有掺杂其中的私欲了么?只不过,有些人的利益需求与集体的利益需求高度一致,在外人眼里他便是大公无私的理想者,而有些人的利益需求与集体相悖,那他就是野心家,老李的利益诉求就是革命本身,他乐于看到他自己所规划的蓝图,所以你才会觉得他很好,可不要被这种假象骗了。”凯尔希轻笑着摇摇头,“这次行动如果最终敲定,那么对于整合运动而言,配合罗德岛的工作,治疗伤员就会成为集体的利益诉求,塔露拉如果足够聪明,就会保持缄默,或者上来推一把,维持自己领袖的形象和威信,她若执意反对,便是站在了集体的对立面,领袖的权威将会荡然无存。”
“但人并非都会像您这样理性,整合运动这个组织的盲目性你我都清楚。”提到这个问题,霜星哀叹一声,“也许他们会怀疑罗德岛的动机,也许这场救援行动会被污蔑为渗透和刺探情报而遭到拒绝,塔露拉甚至有可能派人暗杀重要目标,人为制造矛盾破坏这次救援,我知道整合中有这样一支死忠于她的队伍……”
“我怎么不知道?你可不要随口污蔑塔露拉大人!”弑君者第三次插话,这下连霜星都忍不了了。
“因为你足够蠢,蠢到甚至没能力威胁她的行动,她没必要对你使用这支队伍。”霜星压抑着怒气低吼道,“如果你不能保持安静,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他们的手段!”
“不就是能打一点儿么,凶什么凶啊……”于是弑君者第三次被镇压了。
“抱歉,凯尔希医生,我失态了。”霜星回过头苦笑道,“如果罗德岛的医生在切城有什么损失,我把这条命赔给你们,恐怕也不够吧?”
“我们会安排最精锐的护卫队伍,暗杀……呵呵,我倒是很想看看,塔露拉的暗杀队,和我手上这几个暗杀专家比较,究竟谁更专业。”凯尔希的双眼中闪烁起了猛兽猎食的光芒,“放心,我说过了,只要塔露拉足够聪明,那么她不但不会阻挠,甚至还会主动来推进这个计划,治好整合运动的伤兵也一样符合她的利益诉求,这可以增加她攻击龙门时的胜算,如果她真的傻到不开窍,执意带领自己的派系站在这个计划的对立面,那么时候也就该到了。”
“什么时候?”
“整合运动,分家!”
凯尔希从口袋里抽出一只手,并掌成刀虚空斩下:“一劈两半!”
她这也算是从老李那里得到了启发,罗德岛分家虽然已经在一票赞成不知多少票反对的情况下被否掉了,但这一通折腾倒是让凯尔希拓宽了不少思路,老李想要把罗德岛一劈两半,是因为罗德岛成分复杂,人心更复杂,思想工作投入大见效慢,还不如一刀切了省事儿。所以在分析整合运动的问题时,她不由自主的逆向思维,如果在一个彻底混乱无序的群体中,设立一个能被大多数人接受的目标,大家会趋之若鹜,但因为利益或其他方面原因,也总会有人站在集体利益的对立面。
就像霜星说的那样,人群是一个混沌系统,大多数人都是不理性的,你不能指望这样一个群体能集体做出正确的决定,再加上作为领袖的塔露拉那微妙的立场,会有一批人站出来反对罗德岛的救援是必然,让霜星和已经弃暗投明的弑君者露面,就是为了尽可能减少这批反对派的数量,而如果事情最后发展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……
这个凯尔希也早就想好了——凭什么我罗德岛分的了家,你整合运动就不能分家,老娘不仅要分家,还她娘的要揍你。
反对派的核心人物毫无疑问会是塔露拉,如果她执迷不悟反对救援,那就把她拆出去好了,此时的她已经站在了整合运动与感染者的对立面,还留之何用?
“不仅仅是分家,有必要的话还要直接消灭他们,留着始终是个祸害。”既然霜星已经和塔露拉撕破了脸皮,凯尔希也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思。
“这难道不是内乱么?”弑君者第四次插嘴。
“闭嘴!”X2
“啧…………”
“她说的其实也没错。”霜星叹了口气,“这其实就是一场争夺权利的内乱。”
看着女孩儿的表情,凯尔希知道她陷入了和过去的自己一样的泥沼和误区中,急需改造思想:“叶莲娜,我问你,整合运动成立的初衷是什么?”
“那当然是解放乌萨斯境内饱受压迫的感染者同胞!”
“那解放之后呢?”
“之后……这……?”
“无论你们是输是赢,战争总有结束的一天,还活着的战士们也迟早要放下武器,所以我问你,之后呢?解放感染者之后,整合运动打算怎么做,怎么重新安排感染者和普通人之间的关系?别告诉我你们是打算杀光天下所有的普通人,所以你们准备怎么做,准备骑在那些压迫过你们的人头上,找回已经失去的尊严么?”
“才不是!”霜星立刻大声反驳,虽然她还没有什么想法,但这样的结果绝对不是她想要的,她想看到的只是感染者和普通人能够友好共处,就只是这样就够了。
“所以你应该明白了,我们所要追求的,是感染者和普通人的‘平权’,而非感染者的‘特权’,你应当学会以思想而非身份来划分敌我,即便对方是感染者,当他们站在这个基本原则的对立面上时,那就一样是我们的敌人,就这么简单。”凯尔希侃侃而谈,心中却也在感慨,如果不是老李的轮番思想轰炸,自己想通这浅显易懂的道理也还不知道要多久,“‘感染者’始终是一个错误,每一个感染者都能得到治疗,并最终消灭感染者,那才是正确的未来,‘感染者’不应当成为一种政治正确!”
“以思想而非身份来划分敌我……”霜星喃喃着,显然这些信息还需要她好好消化一番,才能完全吃透。
“还有十分钟时间,会议正式开始,我先去做准备了。”凯尔希微微一笑,“我看好你的表现,叶莲娜——同志!”
第二百三十六章谁是敌人?谁是朋友?
十分钟后,所有预定的参会人员悉数列席,除了几个全程参与了这次风波的姑娘外,被叫来的还有赫拉格,以及老李拉起来的那一套草台班子军事系统,ACE、Scout,临光和凛冬都被叫了过来,再加上绕不开的后勤大总管可露希尔,以及暂时代替去打扫厕所的华法琳,而被拽过来代表医疗部的嘉维尔和亚叶。
人真的非常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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